白眠陽自小就膽子慫，桃花源再漂亮，此刻獨自待著讓他心裏發毛，越覺得自己被某種東西盯上，任務都沒來得及交，直接退出副本下線。

一頭冷汗。

白眠陽家裏有點以前買的東西，用來祭拜的。今天不是鬼節，更不是清明，但他直覺自己確實被不幹凈的東西纏著，於是從壓箱底翻出紙錢和蠟燭，擺了個祭臺拜拜。

雙手合十對著額頭左右上下點了點，蠟燭燃燒的火苗忽然很誇張的搖晃，火滅了。

白眠陽臉色滲白，脖子僵硬地挺著，冷汗掛在鼻尖。

顧不上收拾，白眠陽提前出門前往市中心，到顧橋指定的特色菜館定了位置等對方，神思總不能集中起來。

白眠陽忽然打開手機，鏡面對著自己的脖頸，原先總印下的那些莫名其妙的痕跡，會不會就是鬼纏身的留下的？

顧橋到包廂看見白眠陽一張小臉煞白，納悶：“怎麽，跟我吃飯那麽害怕？”

白眠陽恍惚搖頭，看著顧橋欲言又止。

“嬌嬌，我，我最近好像真的撞鬼了。”

顧橋掏掏耳朵，看傻子一樣的看著他：“你說你倒黴我信，要說世上有鬼，那怎麽可能還有好多人選擇做虧心事後一點報應都沒有！”

顧橋見白眠陽依然驚魂未定，在他面前打了個響指：“小綿羊趕緊回魂，就算我們沒念太多書，但勉強的科學唯物理念都要樹立正確吧！實在不行，你搬到我公寓跟我住段時間，我就不信那鬼還能跟著你過來不成。”

白眠陽一臉愁色，被顧橋一頓軟硬勸說，才收了心思。

他看顧橋今天穿扮跟往常風格都不太一樣，顧橋以前喜歡化精致的妝容，眼前的人妝容卻淡到幾乎看不出，而且認識顧橋這麽久，總說不上來顧橋給他的感覺好像有些變化。

顧橋臭美的說：“終於發現我今天的不同了？有沒有比以前好看”

白眠陽不假思索：“各有各的好看，不一樣的。”

顧橋伸手捏他的臉：“就你嘴巴甜，等會兒菜上了多吃點肉，看你全身上下除了臉和屁股能捏出肉哪裏還有肉？”

顧橋喝著酸梅汁，繼續問：“你跟你那網戀暧昧對象怎麽樣了？”

白眠陽臉一紅：“還沒說，就、就那樣啊……”

顧橋嘖一聲：“年輕真好哦，動不動就臉紅，對了，你看你今天都穿成什麽樣。”

對比起顧橋的精心穿扮，白眠陽休閑牛仔褲，上身保暖毛衣加一件穿的很舊的羽絨外套，簡單普通，走在街上別人看到一眼就覺得他還是學生的那種，年輕，又趕不上潮流。

“你就仗著自己年輕，外貌條件好才把這普普通通的衣服襯得有還能看，等談戀愛了就不能繼續這麽穿了，得吸引對方的眼球，讓人第一眼見你就從視覺上被你征服。”

顧橋做了個手指對著眼睛的動作，看白眠陽似懂非懂的，恨鐵不成鋼：“吃完我帶你去買幾套新衣服。”

白眠陽立刻套頭：“別，我的衣服又不是不能穿，不要破費買，”他又安慰，“現在不買，不代表以後掙錢了不買，但不能花你的錢。”

顧橋板著臉：“我的錢還不能想給誰花給誰花嗎？”

白眠陽搖搖頭：“我心疼你每天都要熬到天亮拍視頻剪視頻，等你債務都還清了，以後你想怎麽高興就怎麽來。”

顧橋白他一眼，但被白眠陽關心心裏倒美滋滋的：“行吧，都聽你的。”

服務員把他們點的菜都上全後兩個人餓得只顧著埋頭吃，白眠陽經常飽一頓餓一頓，見到肉就完全停不下來，而顧橋日夜顛倒，飲食自然就極度不規律，兩人餓死鬼投胎一樣把一桌子的飯菜掃得一幹二凈，離開前顧橋結賬，不許白眠陽花錢，白眠陽只好請顧橋去看電影。

天色漸暗後兩人才從電影院一人捧著一杯熱奶茶慢慢悠悠晃出來，白眠陽今天花銷超出他的預料，但很高興跟顧橋出來玩，心滿意足地瞇著眼睛笑。

他感慨：“我們好久沒聚在一起這麽逛了。”

顧橋曲起手肘給他一下，不客氣的指責：“還不都是你這個小宅男不樂意出門，現在知道跟我約會的美好滋味了吧。”

白眠陽笑得眉眼閃爍：“你還是需要多休息多吃東西，我經常看到那些年輕人熬夜過度然後猝死的新聞，等你休息足夠了再考慮出來玩。”

顧橋給了他一下：“老娘福大命大。”

過了12月的綏城會越來越冷，顧橋拉著白眠陽走進一家店買了兩條顏色和款式一樣的圍巾，七點半過，街邊的霓虹燈都亮了，夜生活剛開始，而白眠陽要回去直播，顧橋也要回去弄視頻。

兩人各自分別回家，白眠陽肚子還有點撐，坐公車回到小區後老頭兒散步似的慢慢晃回樓下。

今晚的樓道一片黑暗，白眠陽猜測應該是感應燈壞了。樓道的感應燈出故障不是一兩回，以前也有過類似故障，第二天才會叫師傅過來報修。

他適應了黑暗走上階梯，剛跟顧橋在菜館喝過一丁點酒，他酒量非常一般，這會兒被外面的冷風吹過腦，在樓道暖下來後反而生出微醺飄忽的感覺。

白眠陽努力盯著階梯，忽然轉身，疑惑地望著身後，空無一人，冷風從走廊灌進來，陰冷得讓他不由自主縮起脖子。

“我看錯了吧，哪來的人？”

白眠陽喃喃自語，繞著圍巾的脖子卻越發寒涼。

一陣細碎的聲響，白眠陽頂著身後閃過的暗影：“誰？誰在那裏？”

沒有回應。

他緊張地吞咽嗓子，鼓起勇氣往發出聲音的源頭靠，一道黑影朝他的方向撲撞而來，白眠陽驚呼出聲，昏暗的視野中快速彌漫一團黑色的霧氣，把四周遮擋得嚴實。

緊隨而來的是一陣悶哼，但發出聲音的人並不是他，而是剛才沖出來的影子，也不知怎麽，被卷到樓道下摔倒在地，抱著腹部發出痛苦的低哼。

周身涼意環繞，白眠陽不敢再多逗留半秒，摸著黑用鑰匙把門打開，進屋後迅速反鎖，開燈。

身邊哪有環繞的黑霧，四下靜悄悄的。

可白眠陽心內篤定剛才確實有東西幫了他一把，最重要的是他不清楚外面那個影子是誰。小區沒有物業群，他只好聯系上房東齊風把剛才經歷的事簡單說了一遍。

房東那邊讓他稍等，過了會兒叮囑他千萬別出門，過不久樓下響起警鳴，白眠陽看到小區內停著兩輛警車，警察似乎在對小區樓內進行搜尋，之後壓著了人上車離開。

白眠陽看得一楞一楞的，微信收到房東發的信息。

原來是有罪犯躲到了這裏，據說是小區某住戶久不聯系的老家那邊的人，因為沾染毒。癮那那邊的人傷後搶劫躲到綏城，見這家住戶經常空出這間房才躲在這兒，只有趁夜晚才敢出來，而恰好被白眠陽撞上了。

警方剛才把人逮捕走，那人身上還帶著刀子，可能想出去趁夜色搶劫呢。

房東感慨白眠陽的運氣，詢問他有沒有被傷到。

白眠陽告訴房東自己沒事，了解事情始末後，心有餘悸。他坐在客廳望著灰白的墻面出神，忽然出聲問：“你、你是不是在跟著我？剛才是你保護了我對不對？”

如果他沒記錯，那個逃犯估計想趁黑對他動手，卻被某個東西撞到滾到樓下，或許不僅僅撞倒那麽簡單，能倒在樓梯口起不來，可見疼到一定地步。

白眠陽摸著涼意猶存的手臂，沒有回應，但他並未放棄。

“你、你在嗎？”

“如果你是鬼，我不怕的……”

至少不是害他的鬼，非但沒有害自己還幫了自己，白眠陽壓下內心的恐懼和不適，嘴上說不怕，實際還是慫，縮在沙發裏眼睛都不敢亂瞟。

他終究沒見到那團黑霧，更不清楚黑霧之下的真面目是什麽東西。

白眠陽澡都沒洗，游戲也沒上，可能剛才經歷過一次危險讓他疲倦了，很快回房休息。睡夢中耳邊似乎有陣嘆息。

“小東西明明害怕還故意逞強。”

白眠陽翻了個身，那黑霧之中的影子似乎有手伸出來，隔空描著他的臉。

“怎麽還那麽瘦，不是給你轉錢讓你買肉吃了？”

作者有話要說：

小綿羊：陽間人不花陰間錢。

謝謝大家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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